尼日利亚医疗体系分析报告

I. 执行摘要

本报告旨在深入剖析尼日利亚医疗体系的复杂结构、当前的数字化发展水平、公立与私立医疗机构间互操作性的具体需求，以及当地教会医院与公立医院之间深厚的联动关系。报告重点评估了以“医无界”为代表的综合性电子健康（e-health）解决方案在尼日利亚的应用潜力。

尼日利亚的医疗体系呈现出公立、私立及信仰组织（FBOs）并存且后者占据重要地位的特点。然而，公共部门资金不足与系统性碎片化问题突出。数字化转型被视为应对挑战的关键路径，但面临基础设施薄弱、数字素养有限、政策法规滞后及数据标准缺失等多重障碍。信仰组织，特别是教会附属医疗机构，凭借其广泛的覆盖和深厚的社区信任，在医疗服务提供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其在数字化进程中的参与至关重要。

加强公立与私立（包括信仰组织）医疗机构间的互操作性是提升整体医疗服务效率与质量的核心。这不仅需要技术标准的统一，更需要建立信任机制和数据共享的激励与治理框架。诸如OpenMRS、DHIS2等开源平台，作为“医无界”理念的实践范例，为尼日利亚提供了一条构建可扩展、可定制且具成本效益的全国性健康信息系统的可行路径。然而，其成功应用有赖于国家层面的强力领导、持续投入、多方协作以及对腐败等系统性风险的有效控制。

本报告的核心建议包括：强化国家数字健康政策与监管，大力投资基础设施与人才培养，构建公私及信仰组织间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并制定切合实际的“医无界”类解决方案分阶段实施路线图。唯有如此，尼日利亚方能克服挑战，逐步迈向一个整合、高效、公平且由数据驱动的现代化医疗服务体系。

II. 尼日利亚医疗生态系统：结构与治理

尼日利亚的医疗体系是一个复杂的多层次网络，由公共部门、私营部门以及扮演重要角色的信仰组织共同构成。理解其结构、治理机制及各参与方的动态关系，是评估其数字化转型潜力的基础。

A. 公共部门：三级医疗服务体系及其职责

尼日利亚的公共卫生系统组织为三个层级，分别由地方、州和联邦政府负责初级、二级和三级医疗保健 [1, 2]。联邦政府负责制定国家卫生政策、管理教学医院和专科医疗中心等三级医疗机构，并协调国家层面的疾病控制项目 [1, 3]。州政府主要负责其辖区内的二级医疗机构（如综合医院）的运营和管理，并对初级卫生保健（PHC）提供支持和监督 [1, 3]。地方政府（LGAs）则直接负责初级卫生保健中心的建设和运营，这些中心是居民获得基本医疗服务的首个触点 [1, 4]。公共卫生设施通常以较低的成本提供医疗服务，其资金主要依赖政府拨款 [1, 2]。

尽管这种三级体系在理论上分工明确，但在实际运作中面临诸多挑战。特别是初级卫生保健，由于其管理权下放到地方政府，而地方政府往往是尼日利亚治理结构中最薄弱的一环，导致PHC普遍存在资金不足、管理不善的问题 [5]。这使得PHC的振兴成为实现全民健康覆盖（UHC）的关键前提，但也异常艰难。若不能有效加强地方政府的财政和行政能力，或为其找到可持续的资金与管理机制，整个医疗体系的根基将持续不稳，进而阻碍UHC目标的实现 [6]。此外，联邦政府同时负责各级特定疾病项目（如艾滋病、结核病、疟疾等）的实施 [3]。这种垂直管理模式虽然能确保对重点疾病的关注，但也可能导致与按层级划分的横向常规医疗服务体系整合不畅，造成资源重复配置或综合护理路径的断裂。

B. 私营部门：范围、贡献与挑战

尼日利亚实行混合医疗体系，私营部门在其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提供了全国约52%至60%的医疗服务 [2, 3, 5]。私营部门的服务范围广泛，不仅包括直接的医疗服务提供，还涉及药品和医疗产品供应、金融产品（如健康保险）、卫生人力培训、信息技术、基础设施建设以及支持性服务（如医疗设施管理）等多个领域 [2]。私营部门的存在有效填补了公共部门在医疗服务提供方面的空白，对强化国家整体医疗系统起到了关键作用 [2]。

政府也认识到私营部门的重要性，并鼓励其在二级和三级医疗保健基础设施方面进行投资，以及动员额外资源 [2]。然而，尼日利亚的私营医疗部门也面临一系列挑战，这些挑战影响了其有效性和可及性，例如复杂的法规和许可要求、医疗用品进口困难、繁琐的规章制度、未有效执行的基本医疗设备免税进口海关编码以及多重税收等问题 [2]。

值得注意的是，私营部门在尼日利亚医疗体系中的深度介入是一个“路径依赖过程” [7]。自独立以来，由于公共医疗系统资金不足、表现不佳，国际主流组织倡导的私营医疗解决方案的意识形态得到强化，加之尼日利亚私营部门行动者长期以来对卫生政策制定具有强大影响力，共同塑造了当前高度依赖私营部门的格局 [7]。这意味着，任何国家层面的卫生战略，包括数字健康战略，都必须将公私伙伴关系（PPP）作为核心模式。若试图仅通过建设公共系统能力而未能深度整合私营参与者，则难以在全国范围内取得成功或实现UHC目标。

C. 非正规医疗服务提供者的重要作用

除了正规的公立和私立医疗机构外，尼日利亚还存在一个庞大的非正规私营医疗部门。该部门受到联邦卫生部的承认，包括传统治疗师、传统助产士（TBAs）、专利药品和专有药品销售商（PPMVs）、药品贩卖者以及接骨师等 [5]。这些非正规服务提供者往往是许多人，尤其是在农村地区居民寻求医疗服务的首选，因为他们更容易获得、文化上更易被接受，且费用可能更低廉 [5]。

非正规提供者在克服正规医疗服务障碍方面发挥了作用，例如弥补了卫生人力短缺、设施遥远和费用高昂等问题 [5]。据估计，尼日利亚农村地区约60%的分娩由传统助产士接生；约80%有精神健康问题的人首先向非正规提供者（如牧师、巫医和传统治疗师）寻求帮助 [5]。他们的服务时间灵活，支付方式也更具弹性 [5]。

然而，非正规医疗服务提供者也带来一些挑战。他们普遍缺乏标准化培训，监管困难，因为他们常在偏远地区运作，有时还得到当地社区领袖的支持 [5]。部分非正规提供者可能更注重经济利益而非以患者为中心，可能导致过度开药、进行不必要的治疗，并延误患者及时寻求适当的医疗帮助，这些行为往往对农村社区造成伤害 [5]。非正规提供者在农村和服务欠缺地区的广泛影响，既是数字健康推广的一大挑战，也可能蕴含机遇。虽然他们可能阻碍人们获得高质量的正规医疗服务，但其广泛的覆盖面和社区信任度，如果能通过适当的、简化的数字工具和培训加以引导，或可用于基础健康信息传播、转诊，甚至简单的数据收集。

D. 监管框架与主要卫生机构

尼日利亚联邦卫生与社会福利部（FMOH&SW）是负责制定和实施国家卫生相关政策的核心机构 [8, 9]。该部下设多个司局，负责不同领域的卫生保健工作，包括家庭健康司、公共卫生司、医院服务司（负责监管教学医院、联邦医疗中心和专科医院）、护理司、监管与专业学校司、牙医司、国家血液输送服务司、创伤/医疗应急响应与灾害管理司，以及尚处于初级阶段的电子卫生/远程医疗项目和国家癌症控制项目等 [8, 10]。

联邦卫生与社会福利部下辖多个重要机构，各自承担特定职责 [11]：

国家健康保险局（NHIA，前身为NHIS）：旨在为所有尼日利亚人提供可及、可负担和高质量的医疗保健，采用公私合营模式运作 [6, 11]。新通过的《国家健康保险法》规定所有尼日利亚人强制参加健康保险，并设立了弱势群体基金 [6]。
尼日利亚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NCDC）：作为国家公共卫生机构，负责领导传染病爆发和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防范、监测和应对工作 [8, 11]。
国家食品药品监督与控制局（NAFDAC）：负责监管食品、药品及其他受管制产品的质量与安全 [11]。
国家初级卫生保健发展署（NPHCDA）：参与初级卫生保健服务提供和助产士计划的监督管理 [8, 10]。

此外，还有多个专业委员会负责各自领域的监管，如尼日利亚医药和牙医委员会（MDCN）、尼日利亚护理和助产士委员会（NMCN）、尼日利亚药剂师委员会（PCN）等 [10]。

近期通过的强制性《国家健康保险法》[6] 被视为改变尼日利亚医疗筹资和可及性的潜在转折点。然而，其成功实施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能否解决根深蒂固的系统性问题，如腐败 [6]、医疗基础设施薄弱 [6]，以及对高度分散的医疗服务提供方（包括公立、私立、非正规和信仰组织）的有效监管和整合。在这一过程中，数字化系统对于管理这一复杂的保险计划将是必不可少的。

表1：尼日利亚医疗体系：主要利益相关者及其角色

利益相关者类别	具体机构/群体	主要角色与职责
公共部门	联邦政府 (FMOH&SW)	三级医疗服务、国家政策制定、专科疾病项目协调、教学医院与联邦医疗中心管理 [1, 3, 8]
	州政府	二级医疗服务、州立医院管理、对PHC的监督与支持 [1, 3]
	地方政府 (LGAs)	初级卫生保健中心 (PHCs) 的直接运营与管理 [1, 5]
私营部门（营利性）	各类私立医院、诊所、药房、诊断中心、健康科技公司等	提供各级医疗服务、药品与医疗产品供应、诊断服务、健康信息技术、卫生人力培训 [2, 5]
私营部门（非营利/FBO）	教会医院/诊所 (如CHAN成员机构)、其他非政府医疗组织	提供大量医疗服务（尤其在农村和PHC层面）、卫生人力培训、社区动员与健康教育 [12, 13]
非正规部门	传统治疗师、传统助产士 (TBAs)、PPMVs、药品贩卖者等	农村地区居民的首要医疗求助点、提供传统医药服务、基础药品销售 [5]
监管/协调机构	FMOH&SW	总体卫生政策制定与协调 [8]
	国家健康保险局 (NHIA)	国家健康保险计划的推广、监管与整合 [6, 11]
	尼日利亚疾控中心 (NCDC)	疾病监测、预防与控制，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对 [8, 11]
	国家食品药品监管局 (NAFDAC)	食品、药品及其他相关产品的注册、监管与质量控制 [11]
	国家初级卫生保健发展署 (NPHCDA)	初级卫生保健发展规划、政策实施与协调 [8, 10]
	各专业委员会 (MDCN, NMCN, PCN等)	相应卫生专业人员的注册、执业行为规范与监管 [10]

III. 尼日利亚医疗数字化：当前格局与障碍

尼日利亚医疗系统的数字化转型正处于起步阶段，面临着巨大的机遇与挑战。了解其当前在电子病历（EMR）、电子健康档案（EHR）、健康信息系统（HIS）和远程医疗等方面的应用现状，以及阻碍其发展的核心障碍，对于制定有效的数字化战略至关重要。

A. 应用现状：EMR/EHR、HIS与远程医疗

EMR/EHR 与 HIS：尽管数字化是大势所趋，但尼日利亚大多数医院仍在使用纸质系统进行病历记录和信息管理 [14]。仅有少数私立机构和联邦级医疗机构采用了EMR/EHR平台，且这些平台往往缺乏标准化，难以实现机构间的数据整合与共享 [15]。从电子健康发展的阶段来看，尼日利亚被认为处于第三阶段，即从传统的区域卫生信息系统（DHIS）向电子化存储和报告迁移，并开始将运营性的信息通信技术（ICT）系统作为卫生信息系统的数据来源 [16]。这表明其在综合数据管理系统方面的数字化成熟度较低 [14]。
远程医疗：作为一种变革性的解决方案，远程医疗在尼日利亚逐渐兴起，尤其是在新冠疫情期间得到了加速发展 [17]。其应用形式多样，包括移动应用程序、短信服务、视频会议、聊天机器人和人工智能助手等 [17]。远程医疗能够改善医疗服务的可及性，提高资源利用效率，降低感染风险，尤其对于弥合城乡医疗差距具有显著优势 [17, 18]。然而，远程医疗的普及程度仍然不均衡，在农村和郊区尤为明显 [17]。尽管如此，较高的手机普及率为移动健康（mHealth）的应用提供了一定基础 [17]。
政府举措：尼日利亚政府已采取一些措施推动数字化进程，包括认可区域卫生信息系统（DHIS）、制定国家健康促进政策、尝试实施OpenMRS（一种开源电子病历系统）、制定国家ICT健康计划，并遵循世界卫生组织（WHO）和国际电信联盟（ITU）的健康框架 [14]。联邦卫生与社会福利部也设立了电子卫生/远程医疗项目，尽管尚处于初期阶段，但目标是制定国家电子卫生政策和监管框架 [10]。
特定技术探索：除了上述主流数字健康工具外，尼日利亚也在探索如医用无人机等新兴技术的应用潜力 [18]。

B. 国家数字健康战略与关键举措

尼日利亚政府已提出多项国家层面的数字健康战略和倡议，以期推动医疗系统的现代化转型：

解锁医疗价值链总统倡议（PVAC）：该倡议旨在通过跨部门协作，重构健康产品制造、物流服务、技术服务和零售服务（电子商务）的生态系统 [2]。
尼日利亚数字健康倡议（NDH）：该倡议承认当前数字健康生态系统的碎片化问题，致力于重建数字健康环境，涵盖数据采集、数据存储库、数据服务和行业监管等多个方面 [15]。
国家统一EMR平台计划：计划建立一个全国统一的电子病历平台，作为提升卫生系统效率、加强公共卫生与疾病爆发监测、促进数据交换与质量保证以及支持科研创新的中心枢纽 [15]。
数字健康能力建设：尼日利亚曾于2019年11月举办数字健康能力发展研讨会，旨在探讨可扩展、可持续、具成本效益且由国家主导的数字健康项目，以期逐步取代以往由捐助者驱动的试点项目 [19]。

尽管政府层面展现出雄心勃勃的数字健康战略（如国家统一EMR平台、NDH倡议）[15]，但这与基层医疗机构普遍依赖纸质系统 [14, 15] 和面临严重基础设施短缺 [14] 的现实形成了鲜明对比。这揭示了一个严峻的“执行鸿沟”，需要通过切合实际的分阶段方法、超越口号的坚定政治意愿以及大量持续的投入来弥合。从捐助驱动型试点转向国家自主项目 [19] 是正确方向，但这需要巨大的国家承诺。

C. 主要障碍：基础设施、数字素养、资金与政策差距

尼日利亚医疗数字化的推进面临多方面且相互关联的障碍：

基础设施薄弱：电力供应不稳定、互联网连接有限（尤其在农村地区）、ICT设备成本高昂且普及率低，这些都是普遍存在的问题 [14, 17, 18, 19, 20]。
数字素养与知识技能有限：医务人员和普通民众普遍缺乏使用电子健康工具的基本知识和技能 [14, 17, 19]。此外，医疗专业人员往往未能充分参与到数字健康干预措施的规划过程中 [19]。
资金限制：ICT设备、数据服务和软件成本高昂，政府投入不足，医疗机构自身资源有限 [4, 14, 17]。许多数字健康项目依赖外部捐助，缺乏可持续性 [18, 19]。
政策与法规空白：缺乏正式的国家远程医疗政策 [17]，电子健康的监管框架不健全，执法不力，数据安全和隐私保护政策缺失 [14, 17, 19]。私营部门在准入和运营方面也面临复杂的法规和许可问题 [2]。
协调与领导力不足：数字健康部署呈现碎片化状态，各类试点项目之间缺乏有效协调 [19]。有报告指出，“糟糕的领导力”和腐败也是阻碍数字化进程的重要因素 [14]。
其他挑战：传统纸质系统的使用惯性难以改变 [20]，对数据安全的担忧普遍存在 [17, 19]，社会文化因素对新技术接受度造成影响 [17]，以及国内语言多样性带来的平台开发和推广复杂性 [18]。

这些多方面的障碍（基础设施、素养、资金、政策、领导力）是深度关联并形成负面反馈循环的。例如，落后的基础设施阻碍了对数字工具的投资，继而限制了提升数字素养的机会。薄弱的政策和领导力无法解决这些基础性问题，使得恶性循环得以持续。打破这一循环需要一个整体的、多管齐下的战略，而非零敲碎打的干预措施。捐助驱动的项目 [19] 虽然短期内有所帮助，但若缺乏强有力的国家自主权和系统性改进，则难以实现可持续发展。

表2：尼日利亚数字健康：现状、驱动因素与障碍

技术领域 (EMR/EHR, HIS, 远程医疗)	当前应用水平	主要政府/私营部门举措	主要驱动因素	主要障碍
EMR/EHR	低	国家统一EMR平台计划 [15], OpenMRS试点应用 [14]	政府推动意愿, 少数大型机构的探索	基础设施薄弱 (电力, 网络) [14], 成本高昂, 数字素养低 [14], 缺乏标准化 [15], 数据安全担忧, 纸质系统惯性 [20]
HIS (如DHIS2)	新兴	DHIS认可与应用 [14], 国家ICT健康计划 [14]	国际组织推广, 公共卫生数据需求	数据质量问题, 系统集成挑战, 基层数据上报能力不足, 基础设施限制
远程医疗	不均衡	FMOH&SW电子卫生/远程医疗项目 (初级阶段) [10], 私营部门创新应用 (移动App, 视频咨询) [17]	手机普及率高 [17], COVID-19催化 [17], 改善医疗可及性需求 [18]	缺乏国家政策与监管 [17], 网络覆盖不均且昂贵 [17], 数字素养参差不齐 [17], 诊断准确性担忧, 基础设施 (电力) [17], 协调不足 [19]

IV. 互操作性：弥合尼日利亚健康数据交换的鸿沟

在尼日利亚复杂且碎片化的医疗体系中，实现公共与私营医疗机构之间健康数据的有效交换与共享，即互操作性，是提升整体医疗服务质量、效率和连续性的核心挑战。

A. 公私部门数据共享面临的普遍挑战

尼日利亚的医疗保健系统普遍存在数据碎片化的问题。即使部分机构部署了EMR/EHR平台，这些系统也往往缺乏统一标准，难以实现跨机构、实时的患者数据整合与共享 [15]。信息通信技术（ICT）设施的有限应用，以及现有工具多由不同供应商独立开发，采用各异的方法、程序和流程，导致了大量自主且异构的医疗信息系统的并存 [20]。

因此，各个医院和诊所基本上独立运作，它们之间的互联互通和互操作性一直是巨大的挑战 [20]。这直接导致在需要跨机构获取患者健康信息以支持及时、高效临床决策时面临重重困难。此外，对传统纸质系统的依赖和不愿改变的惯性，也阻碍了为实现互操作性所必需的电子健康系统的广泛采用 [20]。

缺乏互操作性不仅仅是一个技术问题，它已成为实现国家关键卫生目标（如通过国家健康保险局NHIA实现全民健康覆盖UHC，以及通过尼日利亚疾控中心NCDC进行有效的公共卫生监测）的根本障碍。没有顺畅的数据流，患者在不同医疗服务提供者（公立、私立、信仰组织）之间的照护连续性将受到损害，资源分配效率低下，追踪疾病爆发或健康趋势也变得异常困难。

B. 现有的互操作性框架与举措（如OpenHIE）

为应对这些挑战，尼日利亚已开始探索并参与一些国际性的互操作性框架和倡议。例如，尼日利亚与OpenHIE（开放式健康信息交换）等社群合作，共同开发健康信息交换（HIE）的架构、接口和标准 [21, 22]。OpenHIE的目标是确保数据能够在整个医疗服务链中，在所有适用场景下，被所有相关利益方恰当、安全地访问和共享，并能被一致地解读和使用 [21]。

一个具体的例子是OpenHIE参与支持的“尼日利亚国家数据存储库数据交换架构”项目，该项目尤其关注艾滋病防治领域的数据整合，重点包括患者身份管理、预警系统、疾病监测和指标报告等功能 [21, 22]。据报道，该项目已采集了超过120万份患者的指纹模板数据 [22]。

联邦卫生部（FMOH）也被认为需要与医学界和信息技术界的机构合作，参照现有的参考模型，制定符合尼日利亚国情的健康信息交换标准，以构建一个全国统一、可互操作的医疗保健系统 [16]。已有学者提出了针对尼日利亚的互操作健康信息系统模型，强调数据标准化、患者参与和无缝信息交换，并建议设立“尼日利亚健康信息系统互操作性框架”，明确数据共享指南和违规处罚措施 [23]。

尽管如OpenHIE的参与 [22] 和一些框架提案 [23] 的存在显示出积极的探索，但将其转化为一个被广泛采用且能有效运作的国家级互操作生态系统，目前仍处于非常初期的阶段。这些框架的成功，高度依赖于政府强有力的领导以推行标准、获得包括公立、私立和信仰组织在内的多元利益相关者的全国性认同与参与，并切实解决基础性的数字基础设施和数字素养不足的问题。

C. 增强系统级互操作性的具体需求

为在尼日利亚实现有效的健康数据互操作，需要在多个层面满足具体需求：

技术互操作性：确保不同系统间基础的连接性和数据传输能力 [20]。这包括采用统一的网络协议和数据传输格式。
语义互操作性：协调数据的含义和语义，例如通过使用标准化的医学术语集（如SNOMED CT, LOINC），确保交换的数据能够被准确理解和有效利用 [20, 24]。
流程互操作性：协调工作流程和业务流程，使计算机系统能够最佳地融入实际工作场景，确保不同医疗保健系统间的无缝沟通与协作 [20]。
标准化的数据格式与结构：这是消除数据不一致性、实现准确数据共享的基础 [18, 24]。FHIR（快速医疗互操作性资源）被认为是现代医疗信息交换的重要标准 [23]。
强大的数据安全与保密机制：建立明确的规则和安全等级，保护患者数据免遭滥用，包括数据归档、灾难恢复、加密和备份等功能 [24]。对数据泄露和违规行为应有明确的处罚措施 [23]。
患者身份管理：建立唯一的患者身份标识，对于在分散的系统中关联患者记录至关重要，这在艾滋病数据交换项目中已得到证明 [22]。
监管与治理框架：需要清晰的政策、指南和执行机制，规范医疗服务提供者、研究人员和政府机构之间的数据共享行为 [15, 23]。

在尼日利亚实现真正的互操作性，需要的不仅仅是采用技术标准；它更需要一种文化上的转变，即在历史上习惯于各自为政的公立、私立和信仰组织实体之间，培育数据共享与协作的文化。建立信任、展示价值、并设立清晰的治理和激励结构，将与技术基础设施本身同等重要。鉴于私营部门 [2, 7] 和信仰组织 [12] 的深度参与，任何国家级的互操作性战略从一开始就必须将其独特的运营模式和数据需求纳入考量。

表3：尼日利亚的互操作性需求与建议解决方案

互操作性层面 (技术, 语义, 流程, 治理)	尼日利亚面临的具体需求/挑战	建议的解决方案/方法	主要参与行动方
技术互操作性	缺乏标准化的数据格式 [15], 不同供应商系统间的异构性 [20], 网络连接不稳定	推广采用FHIR等国际标准 [23], 投资改善网络基础设施, 鼓励使用开放API	FMOH&SW, 尼日利亚标准组织 (SON), 私立医疗机构, FBO网络, 技术供应商
语义互操作性	缺乏统一的医学术语和编码标准, 数据定义不一致	推广使用SNOMED CT, LOINC等标准术语集, 建立国家级健康数据字典 [16]	FMOH&SW, 专业医学协会, 学术机构
流程互操作性	跨机构工作流程不协调, 缺乏将信息系统融入实际工作流程的优化方法 [20]	制定跨机构协作的标准化操作流程 (SOPs), 开展流程再造以适应数字化环境, 加强用户培训	医疗机构管理者, 临床医护人员, IT部门
治理与政策	缺乏清晰的数据共享协议和法规 [23], 数据安全和隐私保护担忧 [24], 缺乏统一的HIE治理机构	制定并实施国家HIE框架和数据隐私保护法 [23], 建立HIE治理机构, 明确数据所有权和责任, 加强利益相关方沟通与信任建设	FMOH&SW, 司法部门, NHIA, NCDC, 患者权益组织
患者身份管理	缺乏唯一的患者身份识别码, 难以跨系统追踪患者信息 [22]	建立国家级主患者索引 (Master Patient Index, MPI), 推广使用生物识别等技术辅助身份识别	FMOH&SW, NHIA, NPHCDA

V. 信仰组织：医疗服务提供的支柱力量

在尼日利亚，信仰组织（Faith-Based Organizations, FBOs），尤其是与教会相关的医疗机构，不仅是医疗服务体系的早期奠基者，至今仍在整个国家的医疗服务提供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其影响深远且广泛。

A. 教会附属医疗服务的历史重要性与规模

基督教传教士是最早将科学医疗保健引入尼日利亚的人群之一，特别是在公共部门服务难以触及的农村地区。自19世纪起，他们便开始建立医院和医疗中心 [12, 25, 26]。位于阿贝奥库塔的圣心医院（Sacred Heart Hospital）成立于1895年，被认为是尼日利亚第一家医院 [27, 28]。到1960年，已有13个不同的传教团体在尼日利亚建立了118家医院，提供超过7200张床位和352名医生 [26]。

如今，包括基督教和伊斯兰教在内的信仰组织在医疗服务提供方面，尤其是在农村和偏远地区，依然发挥着关键作用 [12]。据估计，信仰组织和私营部门共同贡献了超过65%的医疗服务量 [12]。仅尼日利亚基督教健康协会（Christian Health Association of Nigeria, CHAN）一个组织，就拥有近400至685个成员机构，包括医院、诊所和农村健康项目，运营着数千个外展医疗服务点 [12, 13]。

信仰组织在医疗领域的历史悠久且持续深入的参与，特别是在公共部门服务不足的偏远地区，意味着它们不仅仅是补充性的服务提供者，而是尼日利亚事实上的卫生系统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任何国家层面的卫生战略，特别是涉及初级卫生保健和全民健康覆盖的战略，都必须有策略地吸纳并整合这些信仰组织网络。

B. FBO设施的服务范围、治理与筹资模式（以CHAN等基督教FBO为例）

服务范围：信仰组织提供的医疗服务非常全面，涵盖从初级到三级的医疗保健。具体服务内容包括计划生育/生育间隔指导、免疫接种、营养支持、水、环境卫生与个人卫生（WASH）项目、妇幼保健（MCH）、艾滋病毒/艾滋病服务、外科手术、实验室检测、卫生工作者培训、社区健康干预、健康教育以及药品供应等 [12, 13, 29, 30, 31]。
治理模式（以CHAN为例）：CHAN是一个协调尼日利亚全国教会资助医疗保健服务的非营利组织。其治理结构包括理事会、国家执行委员会和管理委员会，并在全国设有分区的去中心化结构。其成员机构在运营上具有自主权，但会得到CHAN的支持和指导 [13]。其他教派的信仰组织则有不同的治理结构，通常与主教办公室或教会卫生秘书处相关联 [12]。
筹资模式：信仰组织医疗机构的资金来源主要是服务收费（约占70%）、教会捐款和奉献（通过卫生部门，约占20%），以及来自慈善家、政府或其他捐助者的资金（约占10%）[12]。许多信仰组织医疗机构也参与了国家健康保险计划（NHIS）[12]。CHAN的下属机构CHANMedi-Pharm在药品供应方面发挥作用，其早期发展得到了外部资助 [12, 13]。
影响：信仰组织显著改善了妇幼保健服务的可及性和提供，可能有助于降低孕产妇发病率和死亡率；服务使用者报告了较高的满意度 [30]。它们在社区中建立了深厚的信任基础 [30]。
挑战：信仰组织提供的服务成本可能存在差异，需要对其成本效益进行更严格的研究 [30]。同时，一些与信仰社群相关或由其倡导的宗教文化习俗，有时可能对公共卫生构成挑战，例如对某些医疗干预的犹豫或拒绝、女性生殖器切割、童婚等 [32]。许多信仰组织的财务可持续性模型（高度依赖用户付费）[12]，如果得不到妥善解决，可能会成为实现全民健康覆盖的障碍。尽管它们提供了必要的服务，但对最贫困人群而言，服务的可负担性可能是一个问题。新实施的强制性国家健康保险法（NHIA）[6] 为将信仰组织更正式地纳入国家筹资机制提供了一个机遇，有可能通过补贴信仰组织为弱势群体提供的服务来改善财务可及性，但这需要审慎的协商和透明的制度安排。

C. 教会-医院-政府合作的动态

教会、其附属医院与政府之间的合作在尼日利亚由来已久，并呈现出多种形式：

CHAN成立的初衷之一就是代表志愿医疗组织向政府表达意见，并就如何将这些组织纳入国家整体规划提供建议 [13]。CHAN自成立以来，一直在各级政府层面与尼日利亚政府合作 [13]。
合作的具体形式包括：政府向信仰组织医疗机构派遣卫生工作人员；在大型干预项目（如全球基金、PEPFAR项目）中，信仰组织（如CHAN Medi-Pharm）为医疗物资提供仓储和物流支持；信仰组织也为政府的特定项目（如免疫接种）供应物资 [12]。
在某些地区，政府向信仰组织提供捐助，形式包括救护车、病房建设、药品、医院设备等，或开展合资项目 [12]。
一些信仰组织（如RHS）还与政府及世界卫生组织在疾病监测和预防方面进行合作 [29]。
公共卫生领域也认识到与宗教领袖合作的重要性，因为他们在塑造社区健康寻求行为方面具有重要影响力，可以协助传播健康信息和推广健康服务 [32]。

尽管政府与信仰组织之间存在合作，但这些合作在目前看来多为临时性或项目驱动型 [12, 13]。要实现更广泛的健康目标，特别是推动数字健康转型，需要建立一个更系统化、战略性且整合的伙伴关系模型。信仰组织广泛的网络和深厚的社区信任是部署和确保数字健康解决方案被接受和使用的宝贵资产，但这要求在数字健康相关的规划、标准制定和资源分配中，从一开始就将它们纳入考量。

表4：尼日利亚信仰组织健康网络概况（以CHAN为例）

网络概况 (例如 CHAN)	描述
历史基础与使命	CHAN成立于1973年，由尼日利亚天主教主教会议、尼日利亚基督教理事会和北方基督教医疗咨询委员会共同创立。其核心使命是协调教会资助的医疗保健服务，协助成员机构为尼日利亚人民，特别是服务未及人群，提供优质、可负担和以患者为中心的医疗服务 [13]。
运营规模	CHAN拥有近400-685个成员机构 (MIs)，包括140家医院、187家提供妇幼保健和初级卫生保健的诊所、23个农村健康项目和4个麻风病院。这些成员机构共运营约4000个外展医疗服务点，许多位于偏远农村地区，服务覆盖面广 [12, 13]。
主要服务	临床服务 (从初级到三级)、卫生人力培训、药品供应 (通过CHANMedi-Pharm)、社区健康项目、妇幼保健、免疫接种、计划生育、营养、WASH、艾滋病防治、健康教育及代表成员机构进行倡导等 [13, 29]。
治理结构	设有理事会 (Board of Trustees) 作为最高机构，国家执行委员会 (NEC) 负责监督管理层运作，管理委员会由各部门主管组成。在全国划分为四个地理区域，设有区域总部、区域理事会和药品仓库。成员机构在运营上具有自主权 [13]。
资金来源	主要依靠服务收费 (约70%)，教会捐赠和奉献 (约20%)，以及来自慈善家、政府或捐助者的资金 (约10%) [12]。CHANMedi-Pharm的药品供应业务初期也得到外部资助。CHAN致力于扩大筹资基础以实现财务可持续性，并计划建立健康管理组织 (HMO) [13]。
与政府及其他伙伴的合作机制	自成立以来便与各级政府合作，形式包括政府人员派驻、项目物资支持、联合开展项目等。同时与其他信仰组织、公民社会组织 (CSOs)、社区组织 (CBOs)、捐助机构和发展伙伴合作。偶尔也与社区合作以促进项目所有权 [12, 13]。
在数字健康中的角色 (当前/潜在)	目前，部分信仰组织医疗机构可能已开始使用一些基础的数字工具，但整体数字化水平不高。CHAN及其成员网络具有巨大的潜力采纳和推广类似“医无界”的综合电子健康解决方案，前提是这些方案能够适应其资源有限的环境，并得到适当的技术支持和培训。它们可以成为国家数字健康战略在基层，特别是农村地区推广的重要合作伙伴。

VI. “医无界”：在尼日利亚应用综合性电子健康解决方案

“医无界”（Borderless Healthcare）的概念在此处指代那些开放、可互操作、功能全面的电子病历（EMR）/健康信息系统（HIS）平台。本节将以OpenMRS、DHIS2和Bahmni等现有成熟平台为例，分析其在尼日利亚应用的可行性与策略。

A. 相关平台概览 (如OpenMRS, DHIS2, Bahmni)

OpenMRS：这是一个专为资源匮乏环境设计的开源电子病历平台。它采用模块化架构，拥有强大的数据模型，并支持高度定制化。OpenMRS已在全球多个国家得到应用，包括肯尼亚、卢旺达、南非、莫桑比克等非洲国家，广泛用于艾滋病关怀、妇幼保健等领域 [33, 34, 35, 36, 37]。其核心功能包括患者注册、生命体征记录、药物订单、实验室管理、转诊以及生物识别集成等 [37]。据报道，尼日利亚也已开始实施OpenMRS项目 [14]。OpenMRS的设计理念及其在类似非洲国家的成功部署经验，使其成为“医无界”类解决方案的有力候选者。
DHIS2 (District Health Information Software 2)：这是一个用于数据收集、管理、分析和共享的开源软件平台。它基于Web技术，具有高度灵活性、可扩展性，并易于集成，同时支持离线工作。DHIS2被广泛用作许多国家的国家级健康管理信息系统（HMIS），例如在埃塞俄比亚，DHIS2被用作HMIS，并从OpenMRS/Bahmni等医院级软件中获取数据 [38, 39, 40]。尼日利亚政府也已认可并推广DHIS2的应用 [14]。DHIS2非常适合用于汇总数据管理和公共卫生监测，并能与EMR系统（如OpenMRS）互操作，共同构建全面的健康信息架构。
Bahmni：这是一个基于OpenMRS、OpenELIS（实验室信息系统）和Odoo（企业资源规划系统）构建的开源医院信息系统。其目标是为资源匮乏地区提供一个易于使用和管理的EMR/HIS解决方案。Bahmni已在尼泊尔等国家成功实施 [34, 40, 41]。通过整合多个开源组件，Bahmni提供了一个比单独定制OpenMRS更为完整的医院管理解决方案，可能减少了大量定制开发的需求。

这些平台的共同特点包括：开源、拥有活跃的全球社区支持、专为资源有限的环境设计、模块化、支持本地化定制，并普遍关注通过采用HL7 FHIR等标准来实现互操作性。

选择一个“医无界”类型的平台（如OpenMRS, DHIS2, Bahmni）不仅仅是一个技术决策，更是一个战略决策，必须与尼日利亚在可扩展性、可持续性、本地化定制能力以及跨公立、私立和信仰组织部门互操作性方面的具体需求相一致。这些平台的开源特性在成本和适应性方面具有优势，但也需要强大的本地实施、维护和治理能力。

B. 应对系统性弱点（碎片化、数据孤岛、可及性）的潜力

综合性电子健康解决方案有潜力解决尼日利亚医疗体系中存在的诸多系统性弱点：

减少碎片化：标准化的EMR/HIS能够实现无缝的数据交换，从而改善不同医疗服务提供者之间以及不同层级医疗机构之间的护理协调 [15, 18, 24]。
打破数据孤岛：统一或可互操作的平台可以创建纵向的患者健康档案，授权的医疗服务提供者无论患者之前在何处就医，都能访问到相关信息，从而提高诊断准确性并减少不必要的重复检查 [15, 16]。
改善医疗可及性：与EMR集成的远程医疗组件可以将医疗服务延伸至偏远地区 [17, 18]。高效的数据管理也有助于优化医疗资源的分配。
增强公共卫生监测：从EMR/HIS中汇总的数据可以输入到像DHIS2这样的系统中，用于实时疾病监测、疫情发现和健康趋势分析 [22, 39]。
支持健康保险运营：为国家健康保险局（NHIA）的患者注册、理赔管理和欺诈检测等工作提供便利 [6]。
提高医疗质量与安全：嵌入EHR中的临床决策支持系统（CDSS）可以改进医疗流程，减少医疗差错 [18]。

尽管“医无界”类型的平台具有巨大的潜力，但其作为解决碎片化等系统性弱点的成功实施，关键取决于在广泛部署之前或与之并行地建立和执行国家数据标准、互操作性框架以及强有力的数据治理。若仅仅引入技术而缺乏这些基础性要素，则有可能制造出新的、复杂的数字孤岛，而非真正整合的“无界”系统。

C. 在公立、私立和信仰组织部门的应用策略

针对尼日利亚不同医疗部门的特点，应用“医无界”类解决方案应采取差异化且协调的策略：

公共部门：可采取分阶段推广的方式，从三级和二级医疗机构开始，逐步扩展到初级卫生保健中心。强调与DHIS2的整合，以支持国家级报告需求。重点建设联邦卫生与社会福利部及州卫生部门在监管和支持方面的能力。
私营部门：通过与NHIA的认证和支付机制挂钩等方式，激励私营医疗机构采用标准化的、可互操作的数字健康解决方案。推广使用经过认证的系统。支持中小型健康科技企业发展，以提供本地化的解决方案和技术支持。
信仰组织部门：利用像CHAN这样的现有网络进行协调推广。提供技术援助和培训。确保解决方案价格可承受，且能适应其通常在资源匮乏环境下的运营情境。将信仰组织的数据整合到国家健康信息系统中。
跨领域策略：制定国家健康数据字典，并强制执行核心数据集标准。建立一个中央机构负责健康信息交换的治理。对所有部门的医疗工作者进行广泛的培训。通过公私伙伴关系推动基础设施建设（如网络连接）。

一个差异化但协调的应用策略至关重要，必须认识到公立、私立和信仰组织部门在能力、资金模式和运营现实方面的多样性。一刀切的方法很可能失败。该策略还必须积极规划如何整合来自高度普及的非正规部门 [5] 的数据，例如，可以通过与信仰组织或初级卫生保健中心关联的社区卫生工作者，使用简化的移动工具进行转诊或基本数据采集。

表5：“医无界”类电子健康平台（如OpenMRS, DHIS2, Bahmni）在尼日利亚应用的比较分析

平台特性/方面	OpenMRS	DHIS2	Bahmni	对尼日利亚的适用性/考量
核心功能	电子病历 (EMR), 患者管理, 临床数据记录 [37]	汇总数据收集、管理、分析、可视化, HMIS [39]	综合医院信息系统 (HIS), EMR, 实验室, 药房, 计费 (整合OpenMRS, OpenELIS, Odoo) [34, 41]	尼日利亚需要从个体患者记录到国家层面汇总分析的全方位功能。组合使用或选择可扩展平台至关重要。
模块化/可定制性	高度模块化, 可通过模块扩展功能, 社区开发活跃 [33, 36]	高度灵活, 可通过用户界面自由定义数据结构, 支持自定义应用开发 [38]	基于OpenMRS等构建, 具有一定的可定制性, 旨在提供开箱即用的HIS功能 [34]	尼日利亚多样化的医疗需求和场景要求平台具有高度的灵活性和可定制性，以适应不同层级和类型的医疗机构。
互操作性标准支持	支持HL7, FHIR (通过模块或社区努力) [35]	开放API支持与其他系统集成, 可实现与多种数据标准的语义互操作 [38]	继承OpenMRS的互操作性能力, 并致力于整合不同系统	采用国际标准 (如FHIR) 对实现国家级互操作性至关重要。平台对这些标准的支持程度是关键考量。
离线能力	Web应用, 但可部署在单机或服务器, 部分功能可支持离线数据录入 (取决于具体实现) [34]	Web应用, 数据录入模块支持浏览器本地存储, 适应网络不稳定环境; Android应用支持完全离线模式 [38, 39]	Web应用, 离线能力取决于其底层组件 (如OpenMRS) 和具体部署	尼日利亚网络覆盖不均, 离线功能对于基层和偏远地区至关重要。
社区支持	全球性、活跃的开发者和实施者社区 [33]	庞大且活跃的全球社区, 提供大量文档、工具和支持 [38]	社区相对较小, 但依托于OpenMRS等成熟社区	强大的社区支持有助于解决实施过程中的问题, 分享经验, 并降低对单一供应商的依赖。
典型用例	艾滋病、结核病、妇幼保健等专病管理, 门诊和住院EMR [34, 35]	国家/区域级健康数据汇总、监测、评估, 疾病监测, 资源追踪 [39]	中小型医院的综合信息管理, 包括临床、实验室、药房、库存、计费等 [34, 41]	尼日利亚需要覆盖从个体临床诊疗到公共卫生管理的广泛用例。
成本模型	开源免费, 但实施、定制、培训和维护需要投入 [33]	开源免费, 实施和维护有成本 [38]	开源免费, 实施和维护有成本 [34]	开源特性有助于降低初始软件采购成本, 但长期可持续性取决于国家对实施和运维能力的投入。
实施复杂性	中到高, 取决于定制程度和集成需求	中等, 配置灵活性高, 但大规模部署需要规划	相对较高, 因其整合了多个系统	尼日利亚需要考虑本地技术能力和项目管理能力, 选择与自身能力相匹配的实施路径。
可扩展性	已在全球多地大规模部署, 证明其可扩展性 [34, 35]	已在全球70多个国家作为国家级系统使用, 可扩展性强 [39]	旨在服务于医院级部署, 可扩展性有待大规模验证	国家级系统必须具备良好的可扩展性, 以适应人口增长和业务发展。
对PHC/医院/国家层面的适用性	适用于各级医疗机构, 尤其在专科诊所和医院	主要用于区域和国家层面的汇总数据管理和分析	主要适用于医院级信息管理	尼日利亚可能需要一个多平台结合的策略, 如OpenMRS/Bahmni用于机构级EMR/HIS, DHIS2用于国家级HMIS。

VII. 推进尼日利亚数字健康的战略建议

为有效推动尼日利亚数字健康发展，克服现有障碍，并成功应用“医无界”类综合电子健康解决方案，兹提出以下战略建议：

A. 强化政策、法规与数据标准

完善国家数字健康政策与法规：应尽快最终确定并全面实施国家层面的电子健康/数字健康政策及配套的监管框架。这必须包括针对远程医疗、数据隐私与安全的具体规定 [10, 14, 17, 19]。一个清晰、稳定且具有前瞻性的政策环境是吸引投资、规范市场行为和保障各方权益的基础。
建立并强制执行国家健康信息互操作性框架：制定全国统一的健康信息互操作性框架，并强制要求所有公立、私立及信仰组织医疗机构采用国际公认的数据交换标准，如FHIR、SNOMED CT、LOINC等 [16, 23]。这将为实现跨机构、跨系统的数据无缝流动奠定技术基石。
明确数据治理规则：针对数据所有权、共享机制、访问权限等关键问题，制定清晰的跨部门（公立、私立、信仰组织）指导方针，并设立针对违规行为的明确处罚措施 [23]。这有助于建立数据共享的信任基础，并保护患者隐私。
加强监管能力建设：提升联邦卫生与社会福利部及其相关机构在数字健康领域的监管能力，确保政策法规得到有效执行，并能适应技术发展的动态变化。

B. 大力投资基础设施与人力资本开发

优先改善基础设施：将可靠的电力供应和互联网连接（尤其是在农村和服务欠缺地区）作为优先投资领域 [14]。这是数字健康应用的基础保障，缺乏这些，再先进的技术也难以发挥作用。
实施全国性数字素养提升计划：面向医疗专业人员和普通民众，广泛开展数字素养和健康信息素养培训项目 [14, 17, 19]。提升用户对数字工具的接受度和使用能力。
将数字健康纳入专业教育：在医学、护理及相关健康专业的培训课程中，系统性地整合数字健康相关的知识和技能培养内容。
确保用户参与设计：在数字健康干预措施的规划和设计阶段，应充分吸纳医疗专业人员的意见和建议，以确保最终方案的实用性和易用性，从而提高采纳率 [19]。

C. 构建多部门数字转型伙伴关系（公-私-信仰组织）

培育真实的伙伴关系：在数字健康的规划、筹资、实施和治理等各个环节，积极促进政府、私营部门和信仰组织之间建立真正的、平等的伙伴关系 [2, 13, 42]。这需要超越传统的项目合作，形成战略联盟。
建立激励机制：为私营医疗机构和信仰组织医疗机构采纳标准化的、可互操作的数字健康解决方案设立有效的激励机制，例如将其与国家健康保险局（NHIA）的认证和支付体系挂钩。
发挥信仰组织网络优势：充分利用信仰组织（如CHAN）广泛的覆盖网络和深厚的社区信任，协助部署数字工具，推广健康信息素养，并促进社区参与 [12, 32]。
支持本土健康科技创新：鼓励和支持尼日利亚本土的健康科技创新企业和创业者，培育一个能够提供本地化解决方案和持续技术支持的生态系统。

D. “医无界”类解决方案实施路线图

采取分阶段、渐进式推广：在全国范围内推广EMR/HIS系统时，应避免“一刀切”，宜采取分阶段、逐步推进的方法，可以从准备条件较好或需求最迫切的地区或机构类型开始试点，总结经验后再逐步扩大范围。
建立强有力的国家级项目管理与治理机制：成立专门的国家级项目管理办公室和治理委员会，负责整个实施过程的统筹协调、监督评估和风险管理。
优先开发主患者索引（MPI）：建立全国统一的主患者索引是实现跨机构患者信息整合的关键前提，应作为早期优先任务。
坚持以用户为中心：确保所选的解决方案能够真正满足用户的需求，适应本地工作流程，并为用户带来切实的价值和便利 [19]。避免技术导向，而应以提升医疗服务质量和效率为核心目标。
从捐助驱动转向国家自主可持续发展：逐步减少对外部捐助的依赖，建立由国家主导、资金可持续的数字健康发展模式 [19]。这需要政府在财政预算中给予长期稳定的支持。

尼日利亚数字健康转型的成功，包括“医无界”类解决方案的应用，不仅仅取决于技术部署，更根本的是要加强卫生系统的治理，承诺持续和公平的资源分配，并培育一个真正将公立、私立和信仰组织行动者视为转型议程共同所有者的协作生态系统。此外，必须果断解决腐败问题 [6]，因为它可能破坏即便是最周密的计划。

VIII. 结论：规划尼日利亚数字化赋能的健康系统蓝图

数字健康蕴藏着改变尼日利亚医疗体系的巨大潜力，它能够显著改善医疗服务的可及性、效率和质量，并促进基于数据的科学决策。然而，要充分释放这一潜力，尼日利亚必须正视并克服一系列严峻挑战，包括基础设施的严重不足、人力资本的局限性、政策法规的滞后以及实现系统互操作性的迫切需求。

本报告的分析表明，尼日利亚的医疗体系结构复杂，公共部门、私营部门以及深深植根于社区的信仰组织共同构成了服务提供的主体。任何成功的数字健康战略都必须认识到这一多元格局，并采取一种协同的多利益相关方参与模式。特别是历史悠久、覆盖广泛的教会附属医疗机构，它们不仅是重要的服务提供者，更是连接社区、传递信任的关键桥梁。

应用如“医无界”等综合性电子健康解决方案，为尼日利亚提供了一条整合碎片化信息、提升系统效率的可行路径。然而，技术的引入并非一蹴而就的灵丹妙药。其成功应用的前提是国家层面强有力的领导、对基础设施和人才的持续投入、统一数据标准的建立与执行，以及一个能够促进公私部门及信仰组织有效协作的治理框架。

尼日利亚迈向数字化赋能的健康系统是一项长期而艰巨的任务，它不是一场短跑冲刺，而是一场需要远见卓识的领导力、持续不断的投入、灵活应变的策略以及对建设本地能力和自主性的不懈关注的马拉松。唯有如此，技术的进步才能真正转化为民众健康福祉的切实改善。在这个过程中，教会与医院之间深厚的联动关系，为实现数字健康转型的大规模推广和社区接纳，提供了一条独特而强大，却往往未被充分利用的途径。通过战略性地整合所有关键参与者的力量，尼日利亚可以逐步构建一个更具韧性、更加公平、并由数字技术全面赋能的现代化医疗健康体系，惠及所有国民。